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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嫖戀童癖反派【完】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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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紀總的口味可能跟我不一樣,等會兒你來嘗嘗,看鹹了還是淡了。”

☆、第 192 章 攻略禁欲系男神【12】

語琪嗯一聲,接過他倒空的小碟子,把一旁切好的白菜裝盤遞給他。

之後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流理臺前只有沈澤臣翻炒白菜的聲響。

雖然如此,卻並不令人覺得尷尬。

他們配合默契,幾乎像是一同生活了許久的老夫老妻。

……

快要出鍋之前,他讓她去拿雙筷子嘗嘗鹹淡。

她一臉正經道,“太麻煩了,你用鍋鏟給我挑一根就行。”

他可能看出了她的這點小心思,也可能並沒在意,看了她一眼後笑了一笑,用鏟子撈起一根白菜葉子。

她湊過去,就著他的手叼進嘴裏,品味了一會兒,笑著對他豎起大拇指。

“可以?”

“何止可以。”她擠眉弄眼地大肆吹捧,“新東方的水準。”

“……你的要求真是出乎意料的低。”

她大大翻了個白眼,“不,我其實苛刻又惡毒。”頓一頓,朝他眨了下右眼,笑得十分明媚,“只不過不對著你而已。”

他用半無奈半含笑的目光看她一眼,隨手將菜裝盤後塞給她,一個字都沒說,但偏偏就無聲地表達出了‘好了別鬧,幹活去小姑娘’的意思。

語琪無所謂地笑笑,哼著歌蹦跶著步子,把菜端到一旁的實木餐桌上擺好。

等走回沈澤臣身邊時,他已經重新點火倒油,動作流暢,派頭很足,很有主廚的腔調。

平底鍋旁邊,番茄湯噗嚕嚕地煮著,飯香縈繞,燈光明亮,語琪看著他,不知哪根筋搭錯,突然鬼使神差地一般地脫口而出,“我忽然有點想嫁你怎麽辦。”

沈澤臣的手一頓,繼而睫毛下壓,眼尾劃出溫溫淡淡的弧度。不言不語的面容,捉摸不定的態度。

語琪覺得自己好像在對方不太想動彈的時候來了個三壘,似乎是有點急躁了。

行軍太急乃兵家大忌,她立刻試圖彌補,淺笑著給雙方搭下墻梯,“只是說說而已。”

他看她一眼,頗有些無奈的意味,半響搖頭一笑,“我的紀大小姐,很多事情你喜歡做都無所謂。但是求婚這事,還是留給我來比較好。”

她不太相信,“等你主動,我們連開始都不會開始。”

“凡事不要太絕對,紀同學。”

語琪無話可說,只能聳肩挑挑眉,“隨你,反正我總也不能一個人上民政局。”

他薅貓一般隨意撫了撫她的後頸,指派她去端碗。

番茄湯好了。

……

這頓晚餐的氣氛不錯,至少關系詭異的四個人坐在一起還算和睦,當然,話最多的當屬紀亞卿,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跟沈澤臣講著他作為一個單身父親把一個不聽話的叛逆姑娘拉扯大是多麽地不容易,在紀姑娘最混球的那些日子,他用了多少計策都沒能降服這匹小野馬。

語琪一直冷著臉,試圖阻止這個老男人繼續向她的男朋友吐露她的那些‘黑歷史’,但是沈澤臣卻對此很感興趣。

於是她不得不在一旁旁聽了自己小時候是如何帶著人到家裏開PARTY把房間搞得一團亂,如何把自家老爸的私人助理當小弟使,又是如何破壞老爸的一段又一段的風流韻事……

“嗯——”沈澤臣笑著聽完女朋友囂張又叛逆的過去後,看著她的眼睛含笑揶揄了一句,“你的童年真是多姿多彩到讓人羨慕。”頓了頓,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同樣孤單的童年,他的眼神變了幾變,最終柔和下來,像是穿梭過十幾年的歲月,註視著曾經和現在的她,“多好,紀總一直陪在你身邊。”

這種氣氛感染得語琪有點兒鼻酸,可當她眼眶泛紅的時候,沈澤臣卻笑了起來,側過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發頂,“紀總還說你長大了呢,怎麽還這麽像孩子。”

語琪吸了吸鼻子,沖他笑了笑。

坐在對面的紀氏總裁看著自己女兒對著男朋友微笑的模樣,不知怎敵就想起了妻子逝去的那個晚上,在他懷裏安靜流淚的小女孩。妻子去得早,這些年來,關於她的事,他從沒讓保姆插手過。

親自學著給她梳馬尾辮,帶著她去買小衣服小鞋子,晚上笨拙地抱著她講睡前故事,陪著她一步一步長大……在她能自己梳辮子、買衣服、也不需要睡前故事之後,他就陪著她鬥嘴,胡鬧,給她收拾所有的爛攤子,帶她去嘗試所有的新奇事物,就這樣,一轉眼間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被自己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姑娘現在對著另一個男人依賴又愛慕地微笑,他忽然覺得心裏空了一塊。

天底下的父親大抵都是如此,把女兒當成了小情人。當她有了男朋友後,總像是被拋棄了一樣滿心酸澀。

這些年的回憶翻湧上來,紀亞卿像是割舍什麽珍寶一樣滿心不舍,語氣酸澀地道,“小的時候多乖,總說長大以後要嫁給爸爸,可現在呢,這家夥的眼睛裏只看得到小沈你了。”

大概是氣氛真的太溫馨,所有的陌生和客氣都在這頓飯中消弭於無形,沈澤臣微微一怔之後笑了起來,沖她眨了下眼睛,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樣開起了玩笑,“紀同學,你父親吃醋了。”

語琪也笑起來,毫不猶豫地就把胳膊肘往男友那拐去,“讓他吃去。”

沈澤臣笑而不語。

女大不中留,紀亞卿完敗。

大家說說笑笑之下,不知不覺就喝得有點兒多,最後酒勁兒上頭,紀亞卿直接就在飯桌上趴下了,叫都叫不醒,沈澤臣很是好笑地搖了搖頭,想去攙他,結果自己一起身也晃了兩晃,扶了扶椅背才勉強站穩。

語琪嘆口氣,一把把他按回椅子上,和阮凝一起把紀亞卿扔回了他的房間。

“今天這麽晚了,你們就睡在這裏吧。”走出房間的時候,她隨口對阮凝道,“反正空客房多得是,我去給你們找兩套睡衣。”

“不、不用了吧。”阮凝還是有些拘束,“小臣家就在附近。”

語琪頓下腳步,似笑非笑地側頭看她,“阿姨,你怕我?”

阮凝楞了一楞,然後支支吾吾,“也、也沒有……”

“沒有就住下來,不然明天老頭子又要教訓我。”

她一邊說一邊打開一間空客房的門,“你們今晚睡這兒行麽?其實分開睡也可以,我再給你到樓上收拾間空房出來。”

阮凝這次來是本著低調再低調,盡量不惹麻煩的原則,自然是不會要求什麽,只揮手道,“不用不用。”

說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這等於同意住下了,她楞怔了一下,頗有些茫然。

語琪卻不管這些,只道,“那行,正好那間一直都有人收拾,直接就可以住。”

兩人往回走到一半,就看到玄關之前,沈澤臣背靠著墻在閉目養神,肘間掛著阮凝的風衣和他自己的大衣,一副準備告辭的模樣。

語琪看了眼他眼角處不正常的嫣紅,遙遙地便開口道,“今晚住這兒吧。”

沈澤臣緩緩地睜開眼,一雙眼睛醉意迷蒙,反應很明顯地慢了半拍,“嗯?”

“住下吧,你喝了這麽多怎麽回去?”她又說了一遍。

沈澤臣跟阮凝不一樣,跟她已經熟悉地跟自家人似得,在瞇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後,就緩緩笑了一下,攬著衣服的右手松了松。

語琪輕嘆一口氣,拿過他手上兩件外套重新掛好,然後轉過身拉他,“跟我走。”

沈澤臣安靜地跟上,雖然步伐有些拖沓,但腳下走得倒還是直線,比紀亞卿那老男人強多了。

把沈家母子安頓好後,她各拿了一套自己和紀亞卿的新睡衣給他們,又把衛生間裏的備用洗漱用品取出來擺好,才去把廚房和餐廳稍稍收拾了一下。

回來路過客房的時候,她敲了敲門,剛剛沖過澡的阮凝穿著她給的那套卡通睡衣探出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扯著衣角沖她笑了笑,“是不是有點兒奇怪。”

語琪上下打量了一下,瞇起眼睛。

阮凝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了。

“還好。”語琪雲淡風輕地評價了一句,進屋看了看沈澤臣,見他已經睡下了便不再多說什麽,只囑咐阮凝道,“我的房間就在樓上,你們還有什麽需要的可以來找我。”

大概是底氣不足、且性格使然,阮凝在她面前根本沒有長輩的氣勢,對著她除了點頭就是微笑,比在紀亞卿跟前時還要小媳婦,語琪頗有些無奈,在出去之前稍稍頓了頓,回頭看了她一眼。

阮凝要轉身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地看著她,“……怎麽了?”

“沒什麽,晚安。”語琪淡淡道了一句,垂下眼睫,給他們帶上了門。

房門闔上之前,阮凝有些局促的聲音傳了出來,聽上去頗有些受寵若驚,“啊,好——晚安。”

可這個亂七八糟的夜晚卻是高|潮疊起,一點兒也不安寧。

語琪沈沈睡到半夜,便被門外的敲門聲給弄醒了。

阮凝有些慌張地走進來,頭發淩亂地披著,睡衣的一邊領子也折著,這幅尊榮簡直嚇人一跳,語琪下意識地便清醒了一半,開口就問,“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風韻猶存的美人立刻頓住了腳步,有些躊躇地看著她,好像是拿不準該不該用這種事情來吵醒她,臉上的神色分外局促不安,“那個,小臣好像在發熱,我來問問你那個……這裏有沒有退燒藥?”

語琪立刻披起衣服翻身下床,腳步匆匆地往門外走去,“怎麽回事,他幾個小時前不還沒事麽?”

阮凝在六神無主的情況下被她冷靜鎮定的神色一下子震住了,像是瞬間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開始像秘書追著上司匯報似得跟在她後面,“會不會是著涼了?還是最近累著了,小臣他這個禮拜不是一直在加班麽?或者是酒喝得有點兒多?”

“我也不知道。先看看有沒有熱度再說。”

“哦……”阮凝茫茫然地應了一聲,“好。”

雖然這麽說,但語琪心裏其實已經有了差不多的結論。

其實阮凝說的不無道理,最近一個項目讓他連軸轉了整整一個禮拜。人就是這樣,忙的時候倒能堅持,身體再超負荷也依舊能照常運轉,可一旦放松下來,卻容易被感冒發燒之類的趁虛而入,至於那一瓶多灌下去的紅酒,也很有可能起到了雪上加霜的作用,於是這些日子來的疲憊一股腦兒地全都爆發了出來,在短短幾個小時之內燒到了——

“三十八度五。”精準地讀出溫度計顯示的數字後,語琪皺起了眉,“的確是在發熱,他之前醒過麽?”

阮凝遲疑地搖搖頭,“好像沒有。”

“那就……有些麻煩了。”

沈澤臣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渾身的關節都泛著酸疼,一會兒夢到小時候跟父親釣魚的情景,一會兒又夢到被他親手送進獄中的繼父,頭昏昏沈沈的,整個人疲憊得不行。迷迷糊糊之間,他忽然看到有人被推下樓梯,奔下去一看,只見母親滿臉鮮血地倒在地上,而繼父的那個兒子站在旁邊,面容扭曲。

他想上前去,可是動不了,身體沈得像是墜了鉛塊,怎麽掙紮都沒有用,汗一大把一大把地往外冒著,流水似得……恍惚之間,有誰從身後扶他起來,那個人用手指撥開他汗濕的額發,輕輕地說,“醒醒,你燒得厲害。”

像是被潮水拋上岸一般,他忽然從夢中醒來。

渾身上下都黏黏的,像是被汗水濕透了,他喘了幾口氣,緩緩掀開被汗水濡濕的眼睫,正對上一雙漆黑專註的眼睛。她擡手摸了摸他的臉,聲音很輕,“醒了?難不難受,要喝水麽?”

暈黃的床頭燈朦朦朧朧,掃在她的側臉上,打出一片模糊的陰影,他有點兒恍惚地呢喃,“幾點了?”

語琪皺了皺眉,剛倒了杯溫水回來的阮凝也有點兒擔憂地上前一步,把杯子遞給他,“三點不到,你先喝點兒水。”

“三點?”大概是燒得太厲害,他反應慢了不止一拍,目光茫然地落在她和阮凝兩個身上,啞著嗓子含糊地說,“……你們不睡覺麽?”

語琪輕輕嘆了口氣,“我們本來都在睡覺。”

沈澤臣用手背擋了擋額頭,鼻音濃重地道,“我沒事,你們去睡吧。”

語琪才不管那麽多,把水拿過來往他手裏一塞,“喝水。”說罷就起身往外走,路過阮凝身邊時隨口道,“阿姨你先看著他,我去找點兒藥。”

阮凝連忙應,“哦,好。”

等她回來的時候,那杯水已經空了,而且床鋪上也空無一人,只有阮凝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偏頭望著衛生間的方向。

“人呢?”

“他說身上都是汗,粘的難受,去沖澡了。”阮凝說。

語琪目瞪口呆,“阿姨你不攔著他?”

“啊?”

“算了。”她把藥放在床頭櫃上,轉身往衛生間走去。

在門外能隱隱聽到水聲,語琪皺了皺眉,擡手敲了敲門。

裏面水聲停了一下,然後他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出來,“小琪?”

小琪?沒喝酒的時候他可從來沒這麽叫過她。

語琪無奈又好笑,想了想,把到嘴的數落咽了下去,橫豎他洗都洗了,她再說什麽有什麽用,便只囑咐道,“你快一點,濕了的睡衣就別穿了,門口的架子上有幹凈的浴袍。”

他沒應聲,水聲又響了起來,好在持續了沒一會兒就結束了,她靠在一旁的墻上又等了一會兒,門就開了,沈澤臣穿著雪白的浴袍走出來,被熱水沖過的皮膚白中透著緋紅,散著熱騰騰的水汽。

他是那種輪廓清雅的類型,可這浴袍松松垮垮的,領口極大不說,寬帶又把腰身系了出來,顯得跟女孩子似得秀氣,比阮凝看上去還要風姿綽約。

這幅美人出浴圖跟平常的沈澤臣畫風差距實在太大,語琪楞怔之下直起身來,把原本想說的話忘了個幹幹凈凈。

沈大美人病中加澡後的顏值可以說是究極進化版的,可他大概真的是覺得難受,平日裏的矜持和風度都不見了,一點兒不顧形象地打著噴嚏,攏著浴袍無精打采地往床的方向走。

一爬回床上,不等阮凝給他蓋被子,就自己把自己用被子裹了起來,然後開始接連不斷地打噴嚏。

阮凝連忙出去給他找紙巾。語琪站在原地,久久沒吭聲,沈澤臣慢半拍地回頭看她,捂著口鼻聲音囔囔地問,“怎麽了?”

他的鼻尖紅紅的,看著她的時候,睫毛上像是染著朦朧的水氣,語琪什麽脾氣都沒有了,認命地把大毛巾往他腦袋上一罩,跟給大型犬擦毛似得一通亂揉之後,再用電吹風一點點烘幹。

等她好不容易把他這濕頭發給弄幹了,低頭一看,沈少爺閉著眼睛,頭朝她的方向微微傾著,儼然已經睡熟了。

那天沈紀兩家進行了親切會晤之後,四個人之間的交流就開始頻繁起來,這其中一多半的功勞應該歸功於紀亞卿,他經常在周末強行把語琪抓著出去,等到下樓一看,被他點名當司機的沈澤臣已經載著阮凝等著了,然後四個人不是到哪裏去徒步旅行就是去海邊露營,要麽就是去登山野營。

這些活動少不得要互相幫助,尤其是登山的時候,體力較弱的就極需要身邊人的扶持,否則腳下一滑,很可能就身喪萬丈深淵了,在這種時候,甚至說生死相依也毫不誇張。這樣極端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增長是十分迅速的。更何況紀亞卿十分狡猾地將他們四個排列組合般地安排著,這次阮凝和紀亞卿一個帳篷、沈澤臣和語琪一個帳篷,下次就是紀亞卿和語琪一個帳篷,阮凝和沈澤臣一個帳篷,再再下次就變成了沈澤臣和紀亞卿一個帳篷,阮凝和語琪一個帳篷……搭帳篷、打水、收拾之類的事情也是兩人一組,都按這種排列組合式的方法來。

☆、第 193 章 攻略禁欲系男神【13】

這些活動少不得要互相幫助,尤其是登山的時候,體力較弱的就極需要身邊人的扶持,否則腳下一滑,很可能就身喪萬丈深淵了,在這種時候,甚至說生死相依也毫不誇張。這樣極端的情況下,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增長是十分迅速的。更何況紀亞卿十分狡猾地將他們四個排列組合般地安排著,這次阮凝和紀亞卿一個帳篷、沈澤臣和語琪一個帳篷,下次就是紀亞卿和語琪一個帳篷,阮凝和沈澤臣一個帳篷,再再下次就變成了沈澤臣和紀亞卿一個帳篷,阮凝和語琪一個帳篷……搭帳篷、打水、收拾之類的事情也是兩人一組,都按這種排列組合式的方法來。

這個方法雖然有點兒賤,意圖也明顯到了不要臉的地步,但是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之前最疏離的兩個人——阮凝和語琪,在幾次之後就能說說笑笑地躺在一個帳篷裏談天了,甚至連從對方的碗裏取食這種極為親密的事情也能做的十分自然。

很多能把公司經營好的人,很難能把家庭經營好,但紀亞卿顯然是一個奇跡般的例外,他讓這兩個原本有些格格不入的家庭在短短的數個月內就融洽地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一樣,有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紀亞卿和阮凝是一對恩愛的原配夫妻,而語琪和沈澤臣則是他們的孩子,一對默契友愛的兄妹。

一切都進展地十分順利,簡直像是某種咒語,這個老小孩似的男人想要什麽,他就能得到什麽。

當然,語琪也從中獲益不少,家人之間的好感累積是有連帶屬性的,舉個例子來說,語琪每次跟阮凝聊天說笑的時候,偶爾間一回頭,經常能看到沈澤臣安靜地看著她們兩個,眼睛裏有淺淺的笑意,溫暖而熨帖。

甚至,語琪自己也時不時會有這種感覺,比如每次沈澤臣耐心地幫紀亞卿調整登山包的時候,明明他並沒有直接地幫她,但是這種好意就像是能直接傳輸到她身上一樣,心裏會浮出淡淡的溫暖和感激。

這樣的瞬間有很多,在這種時候,什麽話都不用說就能感覺到,有一種溫暖的波動在你們之間靜靜流淌,像是一種感染性極強的無聲共鳴。

紀亞卿簡直是個天才,處理感情問題的天才。他在這上面無師自通的天賦像是個奇跡,總部很多靠此吃飯的專員都不得不在他面前甘拜下風。

——他、語琪、阮凝、沈澤臣,明明不是真正的一家人,但在這世上,很多真正的血緣至親相處起來,都未必能比他們四個更默契融洽。

其實兩個家庭的互相融合還帶來了很多很多額外的好處,語琪和沈澤臣的感情飛速進展也多虧了這一點。

的女兒,都完美得幾乎沒有任何缺點,經過他們的轉述,缺點再多的女孩都會被塑造成一個誤入塵世的天使形象。

時常會有的一個情況就是,語琪搭完帳篷之後一轉身,就能看到跟紀亞卿正聊著天的沈澤臣側頭看她的眼神——那種眼神十分難以形容,但沈澤臣自己都承認了——

“我覺得我快被紀總洗腦了。”有一次他們一起卷防潮墊收帳篷的時候,沈澤臣半開玩笑似得對她說,“你不知道,我現在甚至開始覺得,我這輩子能做到的最成功的事,或許就是當上了你的男朋友。”

語琪啼笑皆非,也開玩笑似得對他說,“不是‘當上’了我的男朋友,而是‘接受’了我的追求的罷了——話說老頭子到底跟你講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

沈澤臣幹完了他手中的活,過來幫她將防潮墊裏的空氣擠出去,從語琪的角度,能看到他的唇角翹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麽,看上去心情很不錯。兩個人合作著把防潮墊卷起來塞進尼龍袋裏後,他才笑著說,“按紀總的話來講,他是在教我一些找到好女友的經驗和技巧。”

“只不過他形容的‘完美女孩’就是按照我來描述的?”語琪有些擔心他會起逆反心理,十分圓滑地半笑不笑地自嘲,“我沒那麽好,你還是不要太相信他為好,不然我會覺得尷尬的。”

沈澤臣忍不住笑起來,拉著她在防潮墊上坐下,“沒有,紀總眼中的‘完美女孩’一直是你的母親。他跟我說,你很像媽媽,長相是,性格也是。”

語琪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

——玩戶外的副作用就是,無論再怎麽紳士又有風度的人,到了山山水水之間都會莫名其妙地變得特別瀟灑,就像平日裏坐姿總是‘矜持又端莊’的沈美人,在這裏卻是防潮墊坐起來也毫無壓力,很少顧忌什麽形象——可以說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們都拋開了一切,展現出了最真實的那個自己,而這一點其實對於互相信賴、打開心扉而言十分有利。

“嗯?他跟你講了我媽媽?”

“嗯,他講了一個讓人羨慕的故事。”沈澤臣看了一眼不遠處紀亞卿和阮凝的帳篷——他們這對愛睡懶覺的中年組搭檔還沒起來,他一點兒都不意外地微微笑了一下,側頭看向他的小女朋友。

語琪安靜下來,看向遙遠的山脊和已經露出半邊臉的太陽,一張面孔上的神色靜而沈,像深潭裏的水,看不出思緒。

日出輝煌,世界寂靜,輕風拂過耳畔,沈澤臣清朗沈靜的聲線和清風朝霞融在了一起,這是足以寫入回憶的一刻。

“紀總說他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不是他的集團,甚至不是一直讓他覺得驕傲的你,而是成了你母親的丈夫。他跟我說,是你母親把一個只懂得揮霍父母遺產的花花公子變成了現在的這個他。在他的事業蒸蒸日上的時候,她是世上最溫柔、可愛、風趣、善解人意的女子,給了他一個男人願意為之拼搏的最大動力:來自妻子的無條件支持和崇拜。而在競爭對手把他逼入人生最艱難的低谷期的那段日子裏,他像是個不負責任的混蛋一樣把所有的精力都給了公司,為之焦頭爛額、輾轉反側,根本忘了家庭的存在,但她沒有抱怨過一句,只是一聲不響地褪去了所有的柔弱,默默地撐起了整個家,照顧著兩家的長輩,而且,把你教育成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她不是真正的紀語琪,但這並不妨礙什麽,她仍然紅了眼眶。

紀亞卿有一個完美的妻子,紀語琪有一個偉大的母親,她有最溫柔可愛的風情,也能為了丈夫和女兒變成最堅強的戰士。紀亞卿和紀語琪都受她恩惠,這個女人的影響力這樣深刻又久遠,甚至連她也被惠及——紀亞卿不過講了一個關於她的真實的故事,就已經讓沈澤臣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能成為她女兒的男朋友,可能是這輩子最成功的事。

語琪輕輕地說,“老頭子在我面前可不是這樣說的,他一直抱怨說我半點兒也不像媽媽。”

“沒有,紀總只是在跟你開玩笑。”沈澤臣的聲音很溫柔,“紀總說他一直記得一件事,那是紀夫人去世後,支持他一路走到現在的最大動力。”

“嗯?”

“你初中時候的事,記得麽?”

語琪根本不知道,“什麽事?”

沈澤臣笑了笑,“那時候紀氏集團曾一度瀕臨破產,班上的同學都在背地裏偷偷議論,說紀總把一切都搞砸了,你們馬上要變成沒錢的窮光蛋。那時紀夫人剛剛去世,你瘦得可憐,平時文靜地不得了,就算在紀總面前,也只有偶爾才會無聲地抿唇笑笑。可那天你一個人跟那幾個男孩子狠狠地打了一架,自己鼻青臉腫的同時,也把他們都給揍趴下了。後來老師把紀總叫去談話,說你無故毆打同學,你當時冷笑一聲,拉著紀總的手就往門外走,老師驚訝得要死,都快被你氣瘋了。”

“然後?”語琪饒有興致地問,“我都不知道,原來我小時候那麽厲害。”

“更厲害的是,你走出辦公室前,說了一句紀總現在還忘不掉的話。”

“什麽話?”

沈澤臣轉過頭,看著她笑了,“你說,‘等你們的爸爸都變成窮光蛋的那一天,我爸爸還是會像現在一樣有錢,不,會比現在更有錢,有錢到你們會為今天說過的話哭著向我爸爸道歉’。”

“什麽?”語琪哭笑不得,“聽起來是個性格好糟糕的小屁孩。”

“是啊,很糟糕,簡直糟糕的不得了。”沈澤臣也忍不住笑了,“可紀總一直記得這句話,也記得那天他要帶你去餐廳吃飯的時候,你堅定不移地指著路邊攤說我們吃這個吧的表情。”

“……什麽表情?”

“那種‘我要給爸爸省錢’的表情。紀總說那天他剛開完一個糟糕至極的董事會,可在那個瞬間,他想笑又想哭,覺得紀夫人給他留下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小奇跡。”沈澤臣笑了笑,把酒精爐和一套野營炊具從背包裏拿出來,隨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過來幫忙,給你煎培根吃。”

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可紀總告訴他的還有很多很多,他都沒有跟她說。

比如他其實知道紀總跟他講紀夫人的事的用意——紀夫人是個偉大的母親,偉大到她的女兒一直固執地不願接受任何女人代替她的位置,甚至連“曾經可能代替”都不允許其存在。

紀總說到這裏就沒有再繼續下去,可沈澤臣已經知道他真正想說的是什麽了,紀小姑娘在這樣看重的事情上,為他而選擇了退讓——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刁難過阮凝。

就像紀夫人默默地撐起了整個家,她默默地為他接受了阮凝,一聲不響,毫無怨言。

紀語琪是一個聰明、優秀、鋒芒畢露的小姑娘,只要她願意,她可以像母親一樣撐起一片天空,甚至做到更多,可她在他面前仍然是溫柔可愛的,喜歡撒嬌,更喜歡坦誠地表達愛意。這個在所有人面前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小姑娘,卻發自內心地覺得他的課教得好,人長得也好看,甚至菜也燒得好……似乎在她眼裏,他無所不能,完美無缺。

如果說,紀夫人是紀總這輩子擁有過的最大的奇跡。那麽,紀小姑娘就是他這輩子遇到過的最大的幸運。

……

就像紀亞卿經常會拉著沈澤臣東拉西扯一樣,阮凝在跟語琪越來越熟悉之後,也總是喜歡跟她聊起沈澤臣。

有一天,阮凝跟語琪躺在一個帳篷裏聊天的時候,就說到了那天四個人第一次見面的事。

她說小臣的女朋友也見過三四個,語琪她的性格算是跟小臣差距最大的一個,可是很奇怪地是,她兒子好像只在跟她相處的時候才不會太矜持客套——講到這裏的時候阮女士像是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開始舉例,說她兒子從小在小姑娘面前總是下意識地保持著風度和儀態,就算是女朋友,也絕不會讓她們看到他發燒醉酒的模樣,更別說裹著被子打噴嚏這種毫無形象的事了——因此她總結,說他就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不會太端著,你知道的,你爸也是這樣,跟女人在一起總是喜歡端著,要不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鬧了幾次不大不小的笑話,他大概也不會跟我漸漸親近起來。

最後阮凝轉過身來面對著她,很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我自己的兒子我自己知道,亞卿是個好父親,可我不是個好母親,我一直很後悔,讓小臣成了今天這樣。”

即使是語琪,聽到這裏也不由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多少有些茫然,“他現在很好啊,我是說,我不覺得他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我寧願他任性一些,多多少少有點兒小缺點,而不是做到在所有方面都無可指摘的地步。”

“小臣從小就不是那種個性開朗活潑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內向寡言,我們那個時候把他的沈默當成了是早熟,總是讓他去照顧別的孩子,甚至遇到有些比他大的孩子,也習慣性地讓他多關照一下人家。”

“等到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養成了現在這種性格,他身邊的朋友也習慣了被他照顧。而且你知道,因為平日裏一直周到細致的人總給人很少出差錯的印象,他的朋友都覺得就算他出了差錯,也有足夠的能力自己解決,甚至他自己也習慣了遇到問題,不求助任何人,只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抗下一切。”

“他小時候很少像別的孩子一樣撒嬌,現在更是如此,無論在誰面前,從來都習慣性地表現出讓人信賴的一面,不肯讓人看到他的脆弱和狼狽。”

“所以那天,我其實真的挺驚訝的,小臣他從來沒有在別的女孩子面前露出這樣一面過。”阮凝說,“他沒有跟我說過什麽,但是我看得出來,在他所有的女朋友中,他最喜歡的是你。我是他媽,我最清楚我兒子如果願意把他最脆弱的一面給一個女孩子看代表著什麽——他很信任你,甚至有點兒依賴你。他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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